由中宣部宣教局、司法部法制宣传司主办，人民网承办的《民法总则》学习宣传系列网上谈活动于6月15日举行，今天是我们深入学习《民法总则》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系列访谈第二期。我们荣幸地邀请到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教授龙卫球就“《民法总则》的变化和创新”的相关问题进行解答。

[主持人]: 今天，我们先来谈谈《民法总则》的变化与创新。龙教授，从《民法通则》到《民法总则》一字之变，您认为《民法总则》有哪些主要创新？

[龙卫球]：一字之差，天壤之别。从民法变化到了民法典。在改革开放初期，立法条件不成熟，民商法的立法采取了单行法先行的办法。当时，因为法律不够，制定了一部《民法通则》，算是民事基本法。有关于民法的一般规定，也有关于民法的一些具体规定。后来在《民法通则》的支持下，逐渐展开了具体的民商立法，制定了很多单行法，包括司法解释的发展。民商法发展到今天，特别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建设到今天，已经比较成熟，所以决定了编撰民法典。民法总则是民法典的一部分，也就是说，我们今天开始对过去的民商法，特别是40年以来的民商法的立法、司法实践和学理进行一个系统化的整理，提升到一个民法典的层次。所以，《民法总则》是新的时期民法的重要部分，是民法典的关键部分。民法典的编撰，要制定的部分，就是民法总则，民法分则还有若干编，将来通过修订来完成。比如现在的合同法、物权法、侵权责任法，还有婚姻法、继承法，都要分别修订成编，叫做分则。制定《民法总则》，最大的一个意义在于，可以对过去40年已经形成的好的立法、司法和学理进行整理，具有很重要的历史累积作用。但同时有很多创新，回应时代的要求。有法律的价值方面创新，即精神方面的创新，比如，在价值方面更加多元、更加贴近当代社会。比如，引入了生态环境保护原则，民法上要倡导生态环境保护。在具体制度方面也有很多创新，作为一般规定的有民事主体，民事权利，民事行为等，包括法律行为，有代理，还有关于民事责任的，还有关于诉讼时效的等等。以自然人为例，自然人制度有了很大的人性化发展，有人说是新人文主义，比如引入了胎儿利益受保护制度。过去只保护出生后的自然人，从出生到死亡期间，自然人是主体，受法律保护。现在尊重生命的特殊性，有过程性，把胎儿也纳入到了保护范围。如果他活体出生，胎儿在受孕开始就像自然人一样受到法律保护。比如接受赠予，受侵害等，都是要受保护的。自然人制度还有一个重要突破，引入了成年人任意监护，过去监护制度或法定，或指定，现在允许成年人在没有丧失行为能力之前，为自己将来预定监护人，非常人性化。

法定制度革新更大，过去采取企业法人，非企业法人的分类，当时处于过渡时期，为了国家法人制度建设需要，特别是国有企业、事业单位改造的法律需要，发挥很大的作用。但是这次根据时代变化，进行了一个很重要的提升。把它提升为营利法人和非营利法人的分类，同时还创造了一个适合我国政治、经济体制的特别法人，来适应现实需要。另外，民事权利制度也有很多创新。除了对现有民事权利进行确认之外，还增加了一些新的权利类型，比如对个人信息，网络虚拟财产进行确认。当然，有些确认比较笼统，还包括一种立法授权，以后可能要制定单行法，但是这个确认本身就非常重要。因为民法总则有的时候，担当了一个授权立法的作用。包括将来怎么修改分则，是否搞单行法有一个授权的作用。还有，在民事行为领域也有很多突破。一方面，1986年的《民法通则》条文比较简单。这次做了很多细化的规则，参考大量司法解释，学理，成熟的民文化，更具可操作性，。同时，也有一些创新。创新也有很多具体的点，比如增设了意思表示一节，在法律行为里面，把比较抽象的概念进一步明确化，结合现实需要，做了一些新规则，比如电子化的表意。法律行为的效率规定也有很多变化，弥补了过去的漏缺。同时，也因应一定的社会复杂化趋势，尽量把法律行为的效率方面，代理制度的委托代理方面，重点细化。

另外，诉讼时效也有重大变化，把两年的一般诉讼时效改成了三年。过去的诉讼时效过度商业化了一些，对权利保护和交易安全保护之间，偏向了交易安全，有点全民皆商的意思。现阶段，权利保护还是更重要，所以，向权利保护做一点倾斜，改成三年。

《民法总则》跟过去的民法通则和司法解释相比，有很多相似性。但是仍有很多变化。40年的总结、整理，意义非常重大，创新只是其中一部分的意义。尊重改革开放这40年的持续性，非常了不起。

（龙卫球：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法学院教授）